《朱同在三年级丢失了超能力》(以下简称《朱同超能力》)是最近院线电影中的一个惊喜。电影选择在5月25日上映,无疑是为了在“六一”假期到来之前,给少年儿童观众送上一份别样的治愈礼物。成年人看这部影片也能卸下疲惫,唤醒做小孩时的回忆,同时引发深思。
像《朱同超能力》这样探讨教育主题的电影,前几年并不少见,例如邓超主演的《银河补习班》、黄渤主演的《学爸》,还有上个月公映的《年少日记》。但《朱同超能力》还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属于探讨教育主题的国产影片中比较另类的一部。它没有让孩子逃离目前的教育环境,也没有对当下教育现状作出批判,更没有刻画不当的教育方式能给孩子带来多大的伤害,反而整部影片看起来非常克制和有趣,主要从一位三年级小学生朱同的视角出发看世界,讲述的就是朱同在学校生活中的一天。不过,影片的原名《漫漫长日》似乎更加适合这部影片,因为比起那些具有激烈戏剧性的校园电影,朱同忙忙碌碌的一天看起来是既荒诞又诙谐。
朱同要在早高峰挤公交车上学,拥挤到早餐能被挤丢的程度。匆匆忙忙来到学校后,忘戴红领巾,迟到的他摔了一个大马趴,却不敢在老师面前哭。课间操时正值烈日当头,他要努力跳广播体操,因为可以得到老师的一句肯定。上课总是走神,考试成绩也不佳,以至于他要找小卖部老板在低分考卷上签字。因为在学校调皮捣蛋,不慎弄坏了学校的设备,让老师和校领导下不来台,被班主任要求见家长……几乎每个成年人看到这里都能会心一笑,因为这一幕幕令人感觉那么熟悉,是包括你我在内的每一个影迷都经历过的童年日常,那种日常是那么充实琐碎,但又平凡到能被人忽略。
但是,正如“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喜剧《朱同超能力》“喜”中隐藏的“悲”,不仅仅存在于朱同心中,也存在于每一个人年幼时,那就是一种对成年人制定的规则的遵守与惧怕。因为对校园校规的遵守、对成绩的追求、对老师和家长的恐惧,朱同的生活如同蝴蝶效应一样一错再错:由于找小卖部老板给试卷签字,上学迟到跟纪律委员结仇,中午遭遇小混混的敲诈,在办公室门口罚站。之后遭遇了隔壁班的熊孩子并将英语书借出去,找课本时和一群校领导相遇,只能装病说谎,谎话败露从而导致请家长和写检讨书。他的一整天,几乎都处于为了逃避惩罚而忙得焦头烂额的窘境之中。
而老师作为规则的制定者和管理者,他们也是在比较机械化和模式化地执行规则,不会鼓励犯错者对错误进行解释和说明,因为这些都会增加隐性成本影响效率,直接处罚反而来得更实际。影片中,在朱同看来如天塌一般的“请家长”,在老师眼中只是穿插在老师闲聊之间的非常小的一件事,而班主任并没有表示想花时间与朱同聊一聊,没有给他一点解释的空间。诚然,惩罚是具有威慑作用的,而反作用就是做错事的人有时候出于恐惧,只能用另一个错误来掩盖眼前的错误。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就会想到走捷径、钻空子,为了成为“好学生”不择手段。
那么什么是好学生呢?电影里有一个回答:“学习好”和“纪律好”的就是真正的好学生。如果以这个标准界定,朱同的确算不上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那么他是一个坏学生吗?朱同在自白里介绍,成绩不尽如人意是因为在一个新学校里试读,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环境。弄坏教学设备是因为自己想修理它,出发点是一片好心。努力跳广播体操是希望得到老师和家长的肯定——看得出来,朱同并不是一个自暴自弃、不求上进的学生,他本质依然是纯真善良的,只是他没有办法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他的成绩不高不低,不是一等一,也不是吊车尾,甚至因为手巧,还在毛衣课上被表扬过。有时候犯点错误、闯点小祸,在成年人看来其实都是无伤大雅的。在校园中,大多数人都是像朱同这样的普通学生,我们无法用差生来形容他们,他跟我们每个人一样,就是一个从小被“别人家的孩子”影响着的普通小孩。
遗憾的是,在朱同甚至很多观众的心中,几乎也都认定“学习好和纪律好就是好学生的标准”。所以当朱同在“好同学”的指导下,得知写好作文与检讨书的秘诀后,他的心情有了质一般的飞跃,仿佛悟道了,迎来了人生巅峰。而那些“好学生”也并不是真的好,有人有翻看同学东西的毛病,有人的成绩是作弊而来的,还有些人之所以能当上纪律委员是因为他们在校外结识流氓狐假虎威,而他们依然能够因为单一的评判标准成为好学生的代名词。
导演兼编剧王子川曾表示:“这不仅是一部儿童片,也是适合每一个成
年人观看的电影。”怀旧的元素加上小孩子的独特视角,让电影不仅能让儿童在影片中收获欢笑,更能让成年人短暂脱离现实生活,徜徉于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当我们的童年被拍成电影了,作为成年人的我们也可以用成年人的
角度,借着审视朱同是如何在三年级丢失了超能力的机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